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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
这天,青石村的何老汉发现自己房间里的柜子坏了,就让会做木匠活儿的儿子何大岭给修一下。正忙活着,何大岭忽然惊叫一声:“爸,这是啥?”
何老汉探头一看,在柜子的一个角落里,放着一只小小的桶状物体,通体白色,上面还雕刻着花草。他淡淡地说道:“这是一只用玉做成的笔筒,几十年前就被我放在这个柜子里,我都忘了。”
何大嶺拿起那只玉笔筒,好奇地说:“爸,这该不会是一件古董吧?如果是,那咱们家可就发大财了!”
何老汉依然语气很淡:“别做梦了,样子这么普通,怎么可能是古董?”
第二天一早,何老汉去县城卖葛粉。卖完葛粉,他拎着一只编织袋,在大街上逛了起来,一边逛,还一边四下里张望。那只编织袋里,装着何老汉的一件旧棉袄,旧棉袄里包着那只玉笔筒。
原来,上午出门前,何老汉忽然想起了那只玉笔筒,想想昨天儿子说的话,不禁也好奇起来。于是他去县城时带上了它,打算找个行家给看看,到底是不是一件古董。
一路七转八转,何老汉眼前忽然出现一个古玩店,他见店里布置得古色古香,便走了进去。店老板向何老汉要了五百元的鉴定费后,拿起一只放大镜,仔细端详那只玉笔筒。左看右看,看了十多分钟,店老板忽然双手一抖,那只玉笔筒差点脱手,吓得赶紧将它放到桌子上。何老汉疑惑地问:“咋了?”
店老板重重地点了点头,口中喃喃说道:“对的,我绝对不会看走眼!”何老汉更加疑惑了:“啥对不对的?”店老板一锤定音:“这绝对是一件非常珍贵的古董,市场价至少一百万元!”
何老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愣了几分钟后,他忽然醒过神来,手忙脚乱地用旧棉袄包起了玉笔筒,飞快地离开了古玩店。
回到家中,他把玉笔筒重新放在了柜子里,然后一连喝了三杯凉茶,才慢慢平静下来。沉默片刻,何老汉自言自语说了一句:“我必须把它还给人家的儿子,这么大的便宜,咱可不能占!”说着,便脚步轻快地出了屋,向邻居冯山树家走去。
何老汉走进冯家,冯山树爱答不理地问:“何叔,有啥事?”这个冯山树痴迷打麻将,经常误了正事,何老汉没少说他,所以他一向不大愿意理睬何老汉。
何老汉找了一张凳子坐了下来,然后招招手,“山树,你也坐下,我有正事对你说。”冯山树依然懒得理睬,“我可没那个闲工夫。”
何老汉跺了跺脚,说:“我确实有正事对你说,一百万块的大事,是你家的一百万,难道你不想听?”
冯山树一愣,随即笑了:“何叔,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,我家哪有一百万?”
何老汉说:“山树,我说一桩几十年前的往事给你听听———”
何老汉说,那是一九六八年,冯山树才刚刚三岁,他父亲冯大秋病重,将家里的积蓄都花光了,连口粮都卖了,依然没把病治好,只得靠借粮过日子。
那天,当时才二十多岁的何老汉,挑着两大竹篓刚碾好的大米,走进了自家的屋子。刚卸下竹篓,冯大秋走了进来,吞吞吐吐地开口借一百斤大米。何老汉有点为难,因为他家的存粮也不多,田野里的早稻,距离成熟期至少还有一个月,如果将大米借给了冯大秋,自己家的口粮可就捉襟见肘了。冯大秋也知道何老汉的难处,但家里眼看就要断顿儿了,总得想想法子让一家老小活命啊!于是,他连声请求起来。何老汉心一软,称了一担米,借给了冯大秋。
冯大秋走后,何老汉不得不盘算起来,自己家如何度过接下来的一个多月。这时,冯大秋又回来了,手里捧着一只玉笔筒。冯大秋说,玉笔筒是他家祖传下来的,估计能值点钱,他要送给何老汉。
何老汉哪肯收下玉笔筒,冯大秋却说:“何老弟,你就收下它吧!如果我能活下来,一定会还上那一担米的,到那时,你就将玉笔筒还给我;如果我去世了,我家还不起债,它就是你的了,就当是我还了债吧!这样,我才能安心一些啊!”
十多天后,冯大秋离开了人世。那一担米的债,何老汉一直没好意思向冯家提起,那只玉笔筒,被他放在柜子里,也渐渐忘了此事。日子一晃过去了五十年,何老汉怎么也没料到,那只玉笔筒竟然值一百万!
听完何老汉的话,冯山树吃惊地瞪大了双眼。何老汉接着道:“山树,你家祖上曾经发达过,出过当官的读书人,那只玉笔筒也许就是你祖上用过的。”
冯山树奇怪道:“何叔,既然我父亲将玉笔筒送给了你,抵了那一担米的债,那它便是你的了,我不明白你为何要对我说起这事?”
何老汉一字一句道:“那是因为,我想把它还给你们冯家!”
冯山树激动起来,对何老汉的称呼由“你”改成了“您”:“何叔,那可是一百万,难道您就一点儿也不动心?”
何老汉的神色有些尴尬:“山树,说实话,刚开始时,我确实动过心。但刚才,我把道理都想明白了———它原本就不属于我,如果我真的将它据为己有,那么,我的良心将一辈子都得不到安宁!人在做,天在看,我必须把它还给你们冯家。”
听了这话,冯山树迫不及待地说道:“何叔,您可真是个大好人啊!您现在就把那只玉笔筒还给我吧!”
何老汉一摆手:“不急,不急,时机未到!”冯山树没听懂:“时机未到?那该到什么时候?”何老汉似笑非笑地说:“只要你不再赌博,不再打麻将了,我就把它还给你!”
冯山树不以为然:“何叔,我打不打麻将关您什么事?与那只玉笔筒又有什么关系?”
何老汉脸色一变:“咋不关我的事?咋与那只玉笔筒没有关系?如果我现在就将它还给你,你有了钱便天天打麻将,不干正事,那不是把你给害了吗?你父亲在九泉之下,也会责怪我的!”
冯山树还是一脸的满不在乎:“何叔,都什么年代了,您还那么迷信?快给我吧……”
这句话刚说到一半,何老汉便变了脸色。冯山树生怕他一生气,会改变主意,便连忙说:“何叔,我听您的,今后绝不打麻将了,我承诺,今后一定好好干正事,好好过日子!”
何老汉撇撇嘴:“别光嘴上说得响亮,我要看实际行动。这样吧,如果三个月内你不打一回麻将,那就证明你戒了麻将瘾,我就将玉笔筒还给你!另外,此事你可千万要保密,否则,别人如果知道你发了财,肯定会天天找你打麻将,到那时,你想戒都戒不了!”说完,何老汉出门而去。
二
何老汉没走出多远,听见有人打招呼:“何叔,你刚才去了冯家?是不是又去勸说冯山树不要打麻将?”何老汉抬头一看,原来说话的人是许明新,在他的身后跟着两个男子,一胖一瘦,一个绰号“大西瓜”,一个绰号“电线杆”。
何老汉皱了皱眉头,应付地点了点头,继续往自家走去。许明新对“大西瓜”、“电线杆”大声道:“这老头,给脸不要脸。走,咱们喝酒去!”这话,当然是说给何老汉听的。
原来,许明新、“大西瓜”、“电线杆”都是青石村人,平时惹是生非,不务正业,何老汉一向看他们不顺眼。他哪里料到,他所厌烦的这三个货,不久之后,竟然会像狗皮膏药似的粘上了冯山树。
一连十多天,冯山树每天都规规矩矩地去田里干活儿,没有打过一回麻将。一直暗暗观察着冯山树的何老汉,感到非常高兴。其实,冯山树哪里是真的想戒赌,只不过眼下,何老汉的话他不敢不听。
这天,何老汉去邻村走亲戚,经过一户人家门前时,忽然听见从堂屋里传出一阵“哗啦哗啦”的声音。他向门里一望,只见桌子旁坐着四个人,正打着麻将,其中一个人竟然是冯山树!原来,一连熬了十多天,冯山树终于熬不住了,于是便来到了邻村,他以为何老汉发现不了。
何老汉气不打一处来,“冯山树,你这是在干吗?难道你忘了是怎么承诺的吗?”
冯山树看见了何老汉,大吃一惊,他连忙放下手中的麻将牌,快步向门外走来:“何叔,您就原谅我这一回吧……”何老汉一甩手,大步向村口走去,冯山树撒腿就追。
追到村外,冯山树总算追上了何老汉。何老汉说:“冯山树,你违背了承诺,那只玉笔筒我不能给你了!”冯山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:“何叔,您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,我再也不敢了!”何老汉跺了跺脚,说:“那好,我就再信你一回。不过,我要延长观察期限。半年后,你如果真的不打麻将了,我才能还给你!”
回到家,冯山树不住地唉声叹气。他老婆见了,忙问他咋了。冯山树说:“今天我打了一次麻将,被何叔逮住了,他延长了期限。上回我跟你说过的那只玉笔筒,要等半年后才能拿到手了。”他老婆一听,顿时火了:“你咋就熬不住呢?真是个废物!”
冯山树的老婆骂了半天才歇了口,她只顾自己骂得痛快,却没想到隔墙有耳。一个人正好路过她家门前,把玉笔筒的事情听了个大概。那个人不是别人,正是何大岭。
何大岭半明白半糊涂地回到家,琢磨起了“玉笔筒”、“一百万”、“打麻将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。他想到:所谓“何叔”,不就是我父亲吗?我问问他,一切不就都明白了吗?
何大岭悄悄来到何老汉的身旁,突然开了口:“爸,玉笔筒、一百万,到底是咋回事?”何老汉猝不及防,回答说:“那只玉笔筒值一百万呢!”
何大岭追问:“就是咱们家的那只吧?”何老汉赶紧掩饰:“不是!”何大岭扫了何老汉一眼,忽然笑了:“爸,您的神态骗不了人,咱们家要发大财了!”
何老汉却道:“大岭,那只玉笔筒不是咱们家的,是冯山树家的,我打算还给他呢!”何大岭疑惑道:“爸,那只玉笔筒咋成了冯山树家的了?”
何老汉便把那只玉笔筒的来历,自己想把它归还给冯家的打算,和冯山树的承诺,以及冯山树今天违背诺言的事,原原本本告诉了何大岭。
何大岭听了激动地说:“既然那只玉笔筒是还那一担米的债,那它早就是咱们家的了!爸,您可不能干傻事啊!”
何老汉却平静地说:“大岭,一担米能值几个钱?那只玉笔筒可价值一百万啊!这么大的便宜,咱们家不能占,否则,我这心里不安。”何大岭边听边点头,显出一副被何老汉给说服了的样子。其实,他在心里头早已有了打算。
何家父子不知道,他俩在屋里说话的时候,许明新来到了屋外,把父子俩的对话听了个真真切切。
许明新本来准备雇请何大岭为他做几天木匠活,来到何家屋外,正准备进屋与何大岭说呢,不料正赶上何家父子说起了“玉笔筒”一事。他顿时来了精神,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听明白后,悄然回到了自己的家,琢磨了起来。他想出了一个法子,而那个法子,他一个人根本就实施不了,必须要有另外两个人的配合,于是,他给“大西瓜”、“电线杆”各打了一个电话,让他俩火速赶到他家。
很快,“大西瓜”、“电线杆”便赶到了许家。许明新小声道:“我需要你俩帮我打麻将!”
“大西瓜”奇怪地问道:“许哥,这么多年,咱们不是经常在一起打麻将吗?啥需要不需要的?”
许明新摆摆手,说:“我需要你俩配合我打通牌,也就是‘出老千’,赢很多的钱!”
“电线杆”好奇地问:“赢谁的钱?”
许明新回答:“赢冯山树的钱!”
“电线杆”差点乐了:“许哥,冯山树穷成那样,有钱吗?”“大西瓜”也说:“许哥,您就别开玩笑了!”
见“大西瓜”与“电线杆”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话,许明新只好把自己偷听到的“玉笔筒”一事,说给他俩听了。“大西瓜”听明白了:“许哥,这么说,冯山树等于有了一百万。把他的一百万给赢来,许哥您不就发大财了吗?”“电线杆”也说:“是啊,许哥,这钱您不赢白不赢!”
见“大西瓜”与“电线杆”领会了自己的意图,许明新连忙与二人商量出一套发暗号、打通牌的规则,比如摸鼻子、拽耳朵等动作各代表的是什么牌。最后,为了鼓起“大西瓜”、“电线杆”的干劲儿,他故作慷慨地说道:“这是个非常完美的计划,事成之后,我分给你俩每人十万块!”
第二天,见冯山树正独自一人在地里干活,许明新便领着“大西瓜”与“电线杆”来到了地头,邀请冯山树与他们仨打麻将。许明新、“大西瓜”与“电线杆”打麻将一向是输家,冯山树因为手头拮据,尽管多次想与他们仨一道打麻将,但他们嫌他穷,从来没有答应过。眼下,他们仨主动上门了,冯山树不禁又惊又喜。
冯山树正想答应,但一想到自己对何老汉做出的承诺,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。许明新道:“山树,你担心会被何老头给逮住吧?你放心,我一定会安排一个安全的地方,绝对不会被何老头发现!”
冯山树吃了一惊:“你知道那只玉笔筒的事了?”
许明新哈哈一笑,说:“这天底下,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!山树,赌本我可以先借给你,等你赢到钱,或者卖了那只玉笔筒后,再还给我就是了!”见许明新考虑得如此妥帖,冯山树不禁心花怒放,连声说:“许哥,谢谢,太感谢了!”
许明新有一辆小轿车,当天,他开着车,载着“大西瓜”、“电线杆”和冯山树,赶到了县城。许明新借给冯山树三万元钱,并让冯山树写下一张借条,然后,四人哗啦哗啦地打起了麻将。直到黄昏时分,他们才回到了村子里,而那借来的三万块钱,已经被冯山树输了个精光。次日一早,许明新又开着车,载着“大西瓜”、“电线杆”、冯山树赶往县城。
三
再说何大岭,那天自从听完父亲的讲述后,就一门心思要把那只玉笔筒弄到手。这天,他见父亲去村口大槐树下与邻居们闲扯去了,便趁机溜进了父亲的房间。谁知,找遍了整个屋子都没能找到,他这才明白,父亲早就转移了那只玉笔筒,把它给藏了起来。
最后,他的目光落在了墙角处,那里摆放着一只大缸,那可是一个藏匿玉笔筒的好地方。何大岭急忙奔了过去,在缸里翻找起来,可依然没能见到那只玉笔筒。失望至极,他想:既然找不到那只玉笔筒,那么,就想方设法不让冯山树得到它,只要父亲不还给冯家,自己便有找到它的机会!
从那天开始,何大岭便盯上了冯山树。一个月后的一天早上,何大岭刚吃完早饭,忽然看见冯山树上了许明新的小轿车,然后,小轿车一溜烟向县城方向驶去,很快就不见了。何大岭不禁满腹狐疑起来:最近,冯山树几乎每天都要去县城,而且每次都乘坐许明新的小轿车。奇怪的是,冯山树经常对村里人说,他是去县城里找工作,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,他怎么还找不到工作?更奇怪的是,许明新一向瞧不起冯山树,如今为何每天都让冯山树坐他的小轿车呢?
何大岭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,越想越觉得好奇。于是,他拦下了一辆出租车,往县城方向赶去。
来到县城,何大岭找了一个多小时,终于在一家茶楼的外面看见了许明新的小轿车。进了茶楼,何大岭在走廊一边慢腾腾地走着,一边寻找着蛛丝马迹。这时,从旁边的一个包厢里,传出了一阵“哗啦哗啦”的麻将声。那个包厢的门没有关严实,何大岭顺着门缝往里一望,只见包厢里有四个人正打着麻将,正是许明新、“大西瓜”、“电线杆”、冯山树!
何大岭这才明白过来,原来冯山树天天来县城,并不是为了找工作,而是跟那三个人打麻将!
何大岭乐颠颠地回到村里,把自己在县城里的发现告诉了父亲。何老汉一听,顿时火冒三丈,他“腾”地一下站了起来,就要去县城找冯山树,何大岭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,说:“爸,今天时间已经来不及了,干脆明天上午我陪您去抓冯山树的现行!”
第二天早上,何家父子俩吃过早饭,正准备去公路边搭车去县城,冯山树忽然来到了他家,说:“何叔,我不该瞒着您打了一个多月的麻将。”何大岭吃了一惊,心想:难道冯山树已经知道我发现他打麻将一事,于是来我父亲这里主动认错了?
何大岭正在揣测,何老汉已经苦口婆心地开了口:“山树啊,今天你能够主动找我,说明你想改啊!山树,能改就是好孩子,你可要好好地吸取教训啊!那只玉笔筒,我决定两年后再归还给你们冯家!”
冯山树哭丧着脸,说:“何叔,可不能两年后才归还啊!您要立即把它还给我,否则,我可过不了眼前这道坎儿啊!”何老汉一惊:“啥坎儿?”冯山树的眼泪都快下来了:“我与许明新、‘大西瓜’、‘电线杆’打了一个多月的麻将,向许明新借了一百多万块钱,都输了,我哪里还得起。许明新让我用那只玉笔筒抵债呢!”
何老汉大吃一惊,然后把脸一板:“冯山樹,你这么做,对得起你父亲吗?唉……”冯山树苦苦哀求起来,何老汉却始终不松口。
从这天开始,冯山树便天天来何家哀求,赖着不走。半个月后的一天早上,冯山树又来到了何家,“扑通”一声跪了下去,声泪俱下地说:“何叔,许明新没日没夜地去我家逼债,我的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……”
正说着,许明新忽然出现在何老汉的眼前,手里拿着一大把纸条,说:“这些都是冯山树借钱时,给我打的借条!如果他再不拿出玉笔筒抵债,我可要去法院告他了!”
望了望许明新手里的借条,又望了望冯山树那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,何老汉无奈地说道:“冯山树,我决定把那只玉笔筒还给你。不过,当年你父亲借了我一担米,你可得还给我!”
冯山树大喜过望:“何叔,我马上去家里挑来一担米,还给你!”
何老汉却轻轻地摇了摇头:“如今的一担米,已经不是当初的一担米了!冯山树,那可是五十年前的一担米啊,你打算怎么还?”冯山树一脸茫然:“这……这……”
何老汉若有所思:“冯山树,当年你父亲借的那一担米,保住了你冯家一家人的性命,这事就不说了———作为邻居,我当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一家人被活活饿死,见死不救。不过,这笔旧账,虽然难算,但还是要算一算!我之所以要算清楚这笔难算的旧账,那是因为我想让你懂得,做人要清清楚楚、规规矩矩。这样吧,我将在三天之内,把这笔旧账算清楚,三天后,你把这笔旧账还了,我就把玉笔筒给你!”
四
三天后的早上,冯山树和许明新来到了何家的门前。何老汉正等在那里,说在这三天时间里,他根据当年的粮价和各个年代的利息标准,大致算出了那一担米如今的价钱,是一万两千元。
冯山树当然没钱还债,许明新立即从包里取出一摞钞票,数出一万两千元,交给了何老汉。何老汉把钞票往口袋里一揣,说:“你们等着。”便进了屋,何大岭好奇地跟了进去。
何老汉走进自己的房间,挪开了墙角那只大缸,用铁锹挖了起来。何大岭顿时明白过来:原来父亲把玉笔筒埋在了大缸下面的地里!
何老汉把玉笔筒挖出来后,交给了冯山树。冯山树正想仔细瞧瞧这件他家祖上传下来的宝贝时,许明新一把夺了过去,说:“冯山树,你欠我的钱,就算是还清了!”说着,他把那一大摞借条往冯山树的怀里一扔,转过身,喜笑颜开地走了。
第二天,许明新带着玉笔筒赶到省城寻找买家。不料,几位名气很大的专家都给出了相同的鉴定结果:是件古董,但非常一般。最后,许明新死了心,以两万元的价格卖了它。他一个月来费尽心机,想发上一笔大财的美梦宣告破灭了。
三天后,许明新回到了青石村。车子刚进村口,就看见了“大西瓜”和“电线杆”。下了车,他把卖玉笔筒的事情说给他俩听了,然后每人给了一千元。
“大西瓜”失望极了,他忍不住道:“许哥,你这就太不够意思了吧!”
许明新恼火地说:“能给你俩一人一千辛苦费就算不错了,我这一个多月不光要车接车送你们,还要管饭,亏大发了!”
“大西瓜”根本就不信许明新的话:“许哥,那只玉笔筒只卖了两万?你这不是骗人嘛!你必须给我十万!”“电线杆”也说:“许哥,你得说话算数呀,你可不能独吞!”
见“电线杆”也怀疑起了自己,原本就窝了一肚子火的许明新更加恼火了,抬起手,“啪”的给了“电线杆”一巴掌。“电线杆”见许明新竟然打自己耳光,不禁也火了,大喊一声朝着许明新扑了過去,“大西瓜”趁机也向许明新施展开拳脚。这一幕被路过的何家父子发现了,何老汉连忙让何大岭拨打了报警电话。
二十分钟后,警察赶到了青石村,此时,许明新、“大西瓜”、“电线杆”都已鼻青脸肿、遍体鳞伤。刚一审问,他们便狗咬狗起来,于是,他们合伙打通牌欺骗冯山树一事水落石出,因此都被关进了看守所。
接着,警察找到了给何老汉鉴定过玉笔筒的那家古玩店老板,这才得知,店老板是个半瓶子醋,鉴定那只玉笔筒时看走了眼,硬是把很普通的古董,鉴定出了一百万的高价。
冯山树痛定思痛,从此每天都勤勤恳恳地干活,再也不打麻将了。何老汉经常对邻居们说:“不管怎么说,冯山树到底还是改掉了痴迷打麻将的毛病,好哇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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